揭由芳
(福建省厦门双十中学思明分校,福建 厦门 361000)
海峡两岸文学同宗同脉,有着不可割舍的血缘关系。正如范伯群在《台湾散文纵横论》中所说:“台湾的文学也就与‘五四’新文学有着无法割舍的‘血缘关系’,周氏兄弟与女作家冰心等在散文领域中的成就,形成了(台湾)现代散文的‘文脉’。”其中,在女性文学方面,五四时期的冰心,以温柔细腻的文风和独特的女性视角,自成一格,影响着一大批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赴台作家,尤其是女性作家。台湾作家琦君,作为台湾女性文学的代表人之一,被认为是“二十世纪最有中国风味的散文家”,因其继承与发扬了冰心温柔的文风,被誉为“台湾的冰心”。
一、主题的细腻温情她们的作品皆以女性特有的触角,以细腻之笔书写生命生活,传递温暖温情。冰心作品中影响力最广的便是“爱的哲学”——以母爱、童真、自然美构筑而成,而琦君的作品中“母亲”也是她灵感的根源,精神的支撑,正如白先勇先生所说:“琦君写得最感人的几篇文章几乎都是写她的母亲,可以说母亲是琦君最重要的创作源泉。”这两位闽台的女性作家将对生命的感悟,极力地体现在对母爱的热情赞颂,对母亲的无限依恋。
冰心的《寄小读者》(通讯十)中,母亲对“我”年幼时的事,记忆如此深刻,从出生、弥月、七个月、三四岁,那点点滴滴如数家珍,回忆的过程弥漫着痴和爱,最忘不了——幼小的“我”走到母亲面前,仰着脸问:“妈妈,你到底为什么爱我?”冰心的母亲温柔地、不迟疑地说:“不为什么——只因你是我的女儿!”母亲用绵延无尽的爱包围着孩子,爱孩子的肉体、灵魂,为冰心注入了源源不断的精神力量,撑起了一片晴空。在《寄小读者》(通讯五)中,要离开母亲的“我”禁止不住眼泪,披露着自己的弱点,“舍不得母亲,舍不得一切亲爱的人”,对母亲的依恋之情更是涓涓流出。
琦君也热情地赞颂母爱,《母亲的金手表》一文中,母亲一直珍藏着父亲送她的金手表,不舍得拿出来使用,但在“我”要去上海读书时,母亲泪眼婆娑地要将金手表给“我”戴上,对女儿浓浓的爱意便化在了这一只金手表中。而琦君对母亲也是无限的依恋与怀念,即使是母亲逝世了四十年,她也总是在思念她,“想到您如果健再该有多好? 我会如何逗您快乐,让您享点晚福”。在她们的作品中,母爱是如此温暖,让人陶醉,细腻柔美。
这共同主题的背后,也暗含着两人相似的背景。冰心生于一个家庭富裕,家风民主的海军军官家庭,从小备受家人的宠爱,优渥的家庭条件,温馨和谐的家庭环境,使她真切地感受到爱,得到爱,尤其是母爱。母亲杨福慈温柔大度开明,给予冰心丰厚的爱,给予她浓厚的情感养料,培养她崇高的母爱情怀。琦君的家庭较为复杂,家境也较为富裕,她书中所歌颂的母亲,其实是其伯母。伯母文化水平不高,但是有着中国传统女性的一切美德,她聪慧、节俭、慈爱,给予了琦君无微不至的关爱呵护,教会了琦君感受爱,懂得爱。其次,她们均受到中国传统文化及宗教影响。出身于中国传统家庭的冰心与琦君从小受到儒家文化中“仁爱”的滋养。在宗教上,冰心出生在教会医院,并且在燕京大学读书期间,受了基督教的洗礼,而琦君的母亲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,琦君深受其影响,一直以佛教教义来要求自己,虽然宗教不同,但其中“爱”“仁慈”部分核心价值是一致的。所以背景的相似,传统文化的浸润,使得冰心和琦君,不由自主地书写那一份温暖的母爱,内蕴丰富。
二、主题的双重变奏琦君被称为“台湾的冰心”,虽然在创作主题上,在语言风格上,承袭了冰心的文风,但其以“母爱”为主题的创作内容、内涵等也不尽相同,各有自身的魅力。
(一)大爱无疆与慈悲为怀冰心笔下的“母爱”不局限于一个人的母爱,她由自己的母亲扩展到全天下的母亲,联想到全人类、全宇宙之爱,其内涵远远大于个体对母爱的体验。她在《寄小读者》(通讯十)中这样写道:“她的爱不但包围我,而且普遍地包围着一切爱我的人;而且因着爱我,她也爱了天下的儿女,她更爱了天下的母亲。”在《超人》一文中,主人公何彬尘封的内心被打开,最后醒悟道:“世界上的母亲和母亲都是好朋友,世界上的儿子和儿子都是好朋友。”母爱是如此的博大,跨越时空,涵盖一切。
琦君笔下的“母爱”也不局限于个人,但似乎